宠　物

大约是因为不方便触摸的缘故，像金鱼、螃蟹、乌龟之类，人们养它大多只是因为它漂亮或者好玩，一般产生不了像对狗猫那样的感情，而二十年过去，我却对我养过的那条小鱼记忆犹新。

中午下班，邻居家的小男孩坐在门前的台阶上，手上托着一块硬纸片，纸片上是一只小小的螃蟹。我问他，干吗呢？他说，让螃蟹晒晒太阳——螃蟹冻得很。

好像每个小孩子都曾经养过一两只小动物，狗、兔子、猫，或者一只小鸟。在饲养这些小动物的时候，他们无一例外地表现出对这些小东西的无比关心和爱护，他们天性中善良纯真的一面在这项活动中表现得淋漓尽致，人见人怜。像邻居家的小男孩，平时也是顽劣到十分，今天的表现却是截然的另外一种。

我小时候曾经养过一条小鱼，是从村子旁边的小河里抓来的。那是一条小鲫鱼，我们称之为“金片”，是我们心目中档次最高的鱼。我把它养在一只罐头瓶里，养了半年多以后，到了冬天，我因病住院，父亲远在海南，母亲在医院陪护我，大哥和小妹则寄住在亲戚家里。一个月后，我出院回家，看见落了薄薄一层灰尘的桌子上，原来放瓶的地方只剩下几片玻璃的碎片，碎玻璃上是一小片干干的小鱼尸体。水冻成冰，又撑破了瓶子。大约是因为不方便触摸的缘故，像金鱼、螃蟹、乌龟之类，人们养它大多只是因为它漂亮或者好玩，一般产生不了像对狗猫那样的感情，而二十年过去，我却对我养过的那条小鱼记忆犹新。这可能是因为我生病日久所产生的牵挂，或者就是因为家里很长时间没有住人，那种荒寒的感觉很需要有个活的东西来冲淡的缘故。对于一个家，也许只要有了一个孩子养的哪怕是一条小鱼，也就有了生气。

记忆里，我好像再没有单独饲养过一只小动物。家搬进城里，养狗是不方便了，猫又不大见。两年多以前，妻子从别人家抱来一只刺猬，半岁的小侄女看见，高兴得不得了，天天蹲在铁丝笼旁看刺猬怎么睡觉，怎么吃东西。然而刺猬实在是一种不肯与周围环境很好调和的动物，这只要看它身上的刺就知道，再加上清扫粪便的麻烦，所以过不了多久，它又被我的母亲送了人，小侄女开始重新面对她的那些机械玩具。